「姚哥庄拆迁」学习武术使我的生活变得困难(2)

  ——我的那些师兄弟们

  学拳是把双刃剑。

  条友留言说师父没给我配剑鞘。

姚哥庄拆迁

姚哥庄拆迁(网络配图 侵删)

  (武是剑,德是鞘,鞘能保护剑,更能保护人,以免它伤及主人)

  实在是冤枉我的那位老师了,他也曾教导我们要有武德,但他同时也跟我的三叔们一样宣传一些好勇斗狠的故事,那神情态度是有感染力的,师兄们听了都像喝了美酒似的,乐陶陶的,虽然不说话,但都很亢奋。

  我作为小孩子对这些很敏感,但却又没有判断能力,在潜移默化中接受了一些不好的观念。

  讲我的故事前,先讲讲我的那几位一起学拳的师兄弟。同样学拳,有的命运不好,有的反而沾了光,说明学拳只是外部原因,还有内因在起作用。不能全怪习武,更不能迁怒传武,纯是个人性格原因,练武只是个外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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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命运如落花,有的落到了树根下还归大地,有的落到了水中,随波逐流,有的落到了粪坑里,与粪同臭)

  而我的悲剧也并不是武德不好,相反,而是武德太好了。

  功夫最好的那个

  他可能是芝兰屯的,名字大家都知道,带个“福”字。

  整个姚哥庄镇的人都认识他,因为他不但是单老师功夫最好的徒弟,还娶了个青岛的一位漂亮的知性女人,整个公社人人羡慕。

  让他更家喻户晓的是后来——他精神出了问题,天天戴个大盖帽,沿铁路线来回走。脸上是一般精神病人冷漠的神情和厚厚的黑灰。头发很长,大盖帽也遮不住。

  衣服永远是那套假铜扣子的假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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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后半生我只见他穿一身假制服,假铜扣,戴硬梆梆的大盖帽)

  听说好像是婚姻出了问题,他媳妇是下乡知识青年,政策变了,回城了,他受不了婚变,结果就弄成这样了。

  但他很善良,从来不做坏事,既不打人,也不偷东西,有人调侃他他也不生气,他似乎就是让自己不再清醒来对抗精神痛苦。

  他黑干条瘦,是个可敬又可怜的人,因为没有堕落。他外表脏,但始终保持着内心的干净和高贵,我觉得他配得上那位大城市的知识女性。

  记得哪位作家说过,凡精神病人都是善良的人,非常有道理——好人只知道折腾自己,把自己弄成病人;坏人都折腾别人,折磨别人,把别人变成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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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病人都是善良人,只知道伤害自己)

  可见,始乱终弃不只有男人,有了机会,女人同样会做。是人都有见利忘义的可能。只有极少的人不自私。我把道德底线降了又降,只要不是损人不利己就不算坏人,损人利己都是人之常情。

  估计现在他已经去世了,因为好久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如果还活着,年龄也已经七十多岁了。

  从这位师兄看来,年轻的家长们花大价钱托人起的那些拗口难认的名字实在没有什么意义,唯有养活那些骗子们。美好的寓意只是理想,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把时间、精力、财力放在如何把孩子教育好上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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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教学,发现现在学生的名字太怪了,那么多的生僻字,有什么好?名人们的名字不都很简单吗?)

  代师授拳的大师兄

  我从职业中专商调到张鲁中学时,他还在张鲁任职,是某个单位的头儿。

  他会武是出了名的。

  听说他曾经到乡党委书记那里告状,说另一位同僚不讲武德。

  到底是他讲武德不肯伤害同事,还是同事不讲武德让他吃了亏,我们都不在现场,并不清楚前因后果,只是大家都当笑话讲,讲的眉飞色舞,听的心驰神往。

  后来合并乡镇,我有幸回到了姚哥庄,下了小学。

  他是镇机关的,当然不需要费事就去了。可过了不久就退休了,在本镇大街上开个门头代理联通公司的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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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镇基层干部。我发现级别越高的干部气质越好)

  再后来就听不到他的信儿了。

  他参过军,当过老师,也从过政,人生阅历丰富,在乡镇基层,他算是成功人士,习武不会给他造成不便,唯一的就是那个轻笑话,但不失大雅。

  我们交集很多,可从未说过一句话。

  我的三叔

  我们学拳时,他是我们之中年龄最大的。他本来是海军,要转业到大连造船厂的,自己跑回来当了光荣的农民。

  他那批兵,那么多人,只有广饶的一个战友也跟他一样犯了浑。改革开放之后,到处收古董文物,三叔作主把我家的两幅古画三百元钱卖给了他。我对此一直耿耿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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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幅画,一幅印象最深,名字是“教子成名”,都用绫子装裱过。据说我家很多,破四旧时都烧了)

  后来,山东一大油田来招工。军人是必选。空军没有回来的,海军是首选。

  我的三舅恰好是本公社公安员,把信儿送到了大队。可是因为我三叔跟村干部隔三岔五就干一架,双方不和睦。人家心里有气,当然不会说好话,政审就没通过,他不得不继续当农民。

  我父亲为此抱怨了三叔一生,说送他上车时反复嘱咐,到了部队就别回来了,在那里打扫厕所也不能回来。结果他就是没听。

  本来就是好战分子,再加上学了三拳两脚,一直到老还是强梁好胜,一辈子没少跟人置气。

  他已经七十好几的人了,一直逞强不服输。

  最可怕的是不服老。浇菜园有水管不用,双手拎满满两塑料桶水去浇。还经常从南屋屋顶爬上爬下,晒东西。年轻人好心劝劝他,他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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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的南屋都建成平顶房,是预制的,不是这样的铁皮。晒粮食)

  三叔力气还有,身体也硬朗,可惜有心脏病。

  三年前的一个早上,天不亮他就轻轻地打开门出去,拎八磅铁锤砸拆迁废墟中的钢筋。结果心脏病犯了,跟同村的人说难受,要回家,没走两步就昏了过去,再没醒过来——家离他倒下的地方不足五百米。人顺的时候天涯是咫尺,不顺的时候咫尺便是天涯。

  他的三轮电动车上只有十几斤钢筋,就为了这点东西,把命搭进去了。不知道是废钢筋贵,还是命太不值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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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轮车上十多斤废钢筋,换了三叔的命)

  他是老兵,国家这几年优待军人,待遇已经不错了。家庭条件也很好,根本用不着这点钱,他就是不服老,最终还是吃了好胜的亏。这都是宿命,性格注定的。我有他类似的基因,但比他更理性。

  我唯一不如他的是他比较灵活,不死抗。

  有次,他们一伙与邻村人打架,对方人多势众,他就当了和事佬,不参战。所以一生在这方面吃亏不多,但也被同伴埋怨。

  我本家叔

  他平时白白净净的,不笑不说话,但发起脾气来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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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白白净净,喜欢笑,非常有亲和力)

  关键是撺掇我们学拳的婶婶,也就是叔叔的媳妇,她从小学拳,也是好斗。我刚毕业时,分到了职业中专教学,其中有个校工就知道她,跟我吹嘘她多么厉害——他不知道那是我本家婶儿。我故意逗他:“她有啥厉害?”把他气得够呛,中午就约了另一个更出名的校工邀我下南河。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我这婶儿跟邻居关系搞得不好,被一个家族欺负,最后全家搬回了娘家村,买的就是教我们拳的那位大师兄的房子——他搬到了镇上,村里的房子闲置。可见他们关系很好。

  叔有一儿一女,现在两个孩子都很出息。儿子干公安,为的就是曾经父母被欺负,据说他家里产业不小。

  前两年在医院看望我叔伯兄弟遇上了他两口子,叔倒是看上去不显老,还是笑嘻嘻的非常和蔼,非常有亲和力。只是我婶中过风,正在康复,走起来快看不出来了。但她说话依然凌厉霸气,可见,习武确实需要好脾气。否则就如条友们所说的,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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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婶是个严肃甚至有点严厉的人,性格不好真的影响健康和命运)

  我叔伯兄弟

  学习不太好,小学毕业就干活,种大棚,干建筑,当技工,年轻时没少出大力。

  他酒量大,基因不够好,血压也高,差点栓了,因此戒了酒。

  两个女儿反而都不随他,学习都好,都考上了大学。

  老大嫁了个不大不小的老板,亲戚还是乡镇最大公司的财务总监。现在只供应老二上大学,压力不大。

  他不需要拼命赚钱养家了,这几年当保安,工作比较轻松。

  在外地干建筑的时候,也没少打架。至今还有习武的情结。虽然我劝他学太极拳,他没学,但对拳这方面的事还是挺上心,对暴力事件也非常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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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兄弟不到五十岁当了保安,两个贴心小棉袄,挡风御寒)

  外姓叔一

  接了他父亲的班,成了公家人。

  他长得很魁梧,很帅。但天生带有煞气,豹眼,大嗓门。特别是打架的时候,他眼睛睁得很大,声音大得非常吓人。正是有这种威慑力,他在计划生育最严厉的时候生了三胎,只结了扎,没有撸他的公职,也没罚多少钱,更没有被拆门揭瓦挖粮食。现在看来,他算是为国家人口做了贡献,可见此一时彼一时,并没什么对错。同样的事,因为时间地点人物不对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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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悍的男人,雷一样的声音,豹子一样的眼)

  当然,恐怕他叔当村书记也起了作用。

  前些年供销系统改革,他买下了自己承包的那个店,改行做农资生意,非常红火。儿子搞小产权房开发,家里相当富裕。

  他一天还得两斤酒,近七十的人了,还天天扛化肥。

  他说话声音仍然宏亮,表情丰富。

  有次喝喜酒遇上了,我喝了一杯,他喝了三杯,酒后还跟我扳手腕,可惜老了,扳不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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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不服老的人,还跟我扳过手腕)

  他打架很多,但没像我一样吃过多少亏,他比我灵活,会处理事,能软能硬。

  其实多数人都这样,知道趋吉避凶,只有我认死理,打死不挪地方,从来不向敌方服软。

  外姓叔二

  他也是挺有威风的,未当村干部前,很多人怕他。

  也是在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超生,计生办的好几个人去,他敢于斗争,不怕牺牲。人家也拿他没办法。

  后来当了村长,再后来当了书记。

  自从当了村干部,他就变得温和了。眼光不再凌厉,说话语速变慢,变得深不可测。虽然没有文化,但很有头脑,把村里的各宗族利益协调得有人想乱都乱不起来。

  他对我大哥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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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越大气质越好,但基层小官还是有点抻头儿,也一定够狡猾)

  可惜他是少白头,反复染发,年纪轻轻得了重病,早早去世了。

  如果不是生病,学拳对他来说有利无害——他同样善于利用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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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结一下:同样学拳,命运不同,因为学拳不是充分条件,也不是必要条件,它是个重要的外部条件)

  我的这些师兄弟们,同样学拳,命运各各不同。

  条友的留言中,也是有的朋友习武得了济,有的吃了亏。

  我认为:任何事都有利有弊,外因起重要作用,内因起决定作用。我主要是性格原因、家庭教育原因、环境原因、时代原因造成了自己的悲剧。

  如果不学拳,遇上事忍忍就过去了;会了点功夫,遇上事就过不去了,“祸莫大于有所恃”。有的条友说都是我个人的原因,与学拳没毛线关系,我认为并不客观。

  我从小接受了传统美德教育,见义勇为,锄强扶弱,打抱不平,不屈不挠……可正是这些美德毁了我,让我一生中吃了无数的亏。好几个“叔叔”骂过我,说我被XXX教育瞎了,读书读痴了。而且几个“叔叔”众口一词,都说老师是他们的老婆,想怎么弄就怎么弄。那是比较混乱的年代,估计现在没有人这么嚣张了。心里虽然那么想,但嘴上恐怕不敢这么讲了。

  我现在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污辱我,会让他们一骂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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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嚣张和傲慢,以及居高临下,那都是时代惯的。哗宾夺主,仆人成了主子,主人成了奴才)

  感谢互联网!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互联网让一些人不再为所欲为。

  习武到底让我吃了多少亏?

  下次一定开始交代。

  囿于篇幅,只能到此为止了——严重声明我不是卖关子。故事讲得臭不要紧,不能既臭且长。我得为对我寄予厚望的条友们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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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请期待)